“啪！”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姜流儿的视线渐渐不再朦胧。

    在他的眼中，有背着行囊的大猴子正冲锋而过，提着三尺桃枝的身影无比威风。

    姜流儿想起来了。

    在故事里，那个绝世妖王的名字。

    叫孙悟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放下屠刀

    “真他妈的……”

    随手甩掉桃枝上沾到的黏液和碎肉，本就已经很烦了的孙悟空心情更差了。

    这截桃枝原本是在他离开方寸山的时候折下来当成手杖来用的，伪装的效果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有种和亡妻一起回老家看看的感觉——虽然孙悟空早就知道他已故的妻子轮回转世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一点有仪式感的事情来寄托一下思念。

    必要的时候，孙悟空也是会迷信一下的。

    所以这些连化形都不会的妖怪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在大白天冲进镇子里杀人？隔壁就是方寸山，这些妖怪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死活？

    “师兄，都搞定了。”

    楚难阴着一张脸拎着恋风剑从街角转了出来，那些逃窜的蜂妖倒是浪费了他一点时间。

    不过很可惜，那些蜂妖虽然飞得很快，但终究没有孙悟空的剑快。

    接受过孙悟空教导的楚难对付这些低级妖怪简直像是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但让楚难面色阴沉的却不是那些蜂妖，而是眼前这个站在孙悟空背后，一脸崇拜的小男孩。

    江流儿。

    孙悟空，江流儿，最不该碰面的组合见到了一起。

    事实上楚难对于要不要让孙悟空回花果山还有着顾虑——他甚至想要在孙悟空之前赶到花果山，干掉那些可能威胁到猴子们的妖怪，随后找个理由把孙悟空打发回来，自己代替孙悟空占山为王。

    不过很可惜他的计划好像行不通。

    只恨没有大地图。

    而现在，孙悟空甚至都还没回到花果山，以后会成为孙悟空师傅的江流儿就已经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取经提前开始？还是说压根就不需要取经这个镀金的过程，直接把孙悟空接过去当什么斗战胜佛？

    楚难不知道。

    他只知道眼下的情况，很麻烦。

    “小子，没什么事就从哪来回哪去。”

    楚难用染血的长剑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碎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狗？”

    姜流儿惊愕地看了楚难一眼，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拜倒在地。

    “求求你们救救师傅们！那些妖怪打进镇上净土寺了！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这……”

    楚难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孙悟空看过来的眼神。

    有点烦躁，但是仍旧清澈坚定。

    “好吧。”

    楚难点了点头，跟在了孙悟空的身后。

    没有什么救与不救的抉择，这种事对于孙悟空来说甚至都不会耽搁超过一刻钟。在已经成为“文明人”的孙悟空眼中，这些妖怪们吃人的行为和那些野兽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在早个六十来年，曾经年幼的孙悟空心底还会因为同为妖怪所以下手迟疑，但是现在的话，这些只知道本能地追逐血肉的妖怪早已入不了孙悟空的法眼了。

    同为妖怪？

    这些东西也配？

    不管是作为方寸山的弟子，还是作为在人世间修行了接近六十来年的文明人，亦或是作为一个修为强横的顶尖大妖，孙悟空都不会允许这些杂碎在自己的眼前撒野。

    就像是楚难不会允许自己的屋子里出现蟑螂一样。

    “任何交易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挥舞着锋利的钢刀，曾经身为南山群盗首领的净土寺住持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他的父亲曾经是相当有名的大盗，在六七十年前也是占据了一座山头的豪杰，由于周边没有什么大势力，那些战火连天的撮尔小国也不愿意浪费宝贵的兵力来围剿他们，这些盗匪当年简直是横行霸道，日子过得分外快活。

    但是人动不了他们，妖动得了。

    那是一头银白色的狼妖，可以口吐人言，奔跑起来的速度像箭一样快。面对狼妖神出鬼没的伏击，他父亲的山寨仅仅只过了一夜便分崩离析，死的死逃的逃。

    而他和他的父亲也因此辗转流落，亡命天涯。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狼妖会突然出现展开杀戮，也不知道狼妖会不会衔尾追杀要了他们的性命。为了活命，他们本能地去乞求任何可以帮他们对抗狼妖的东西。

    不知道是幸运，抑或是不幸，他们找到了。

    那是一个黄蜂妖怪的群落，它们的女王答应了他和他父亲的请求，给予了他们庇护。

    或许是因为庇护生效，那头狼妖果然没有来。

    妖怪才能对抗妖怪，人是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