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午八点，张小青端着儿子不愿意喝的牛奶走到屋外，小口喝完。

    马海军又打来电话。

    张小青没有立刻接听电话，等到铃声停止，仰头将牛奶喝完，这才接听再次响起的电话。

    “张小青，我开车过来了，送你到货场。”马海军声音很柔和。

    张小青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到货场？”

    “昨天我到了小青服装店，服务员给我说的。你那个店位置陈列有点问题，我帮你做了调整。”马海军看了看手表，道：“我上来接你。”

    “你稍等一会，我下来。”这一段时间，马海军总是找各种借口表达善意，毫不掩饰醉翁之意。马海军出现的时机格外不巧，恰好在侯天明有了自杀行为之后。如果在几年前，张小青会认真考虑马海军的求爱。现在，她所有注意力在拯救儿子之上，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回到病房，张小青坐在儿子身边，给了一百块钱，道：“服装店进了一批秋装，到了货运站，妈妈要去取。中午送盒饭的过来，你自己买一份。”

    侯荣辉一点都没有食欲，浑身乏力，有气无力地道：“没有食欲，吃不吃饭都没问题。”

    看着儿子有气无力的样子，张小青又不想去货场。小胖墩妈妈道：“荣辉妈妈，放心去办事。两个小孩同病相怜，我照顾得来。”

    张小青心事重重地下了楼。马海军等在楼下，见面就递过来一个盒子，道：“灌汤包子，趁热吃吧。荣辉怎么样，我上去看一看。”

    “他在睡觉，不用上去。”张小青打开盒子，盒子里面躺着四支白白嫩嫩的灌汤包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灌汤包子。”

    “保密。”马海军眼光在镜片后闪烁，神神秘秘地又道：“我们是老同学，知道你喜好很正常。”他今天买灌汤包子纯属顺便，没有料到误打误撞买到了张小青喜欢的食物，他暗自得意：“买几个包子都能投其所好，看来我和张小青真有缘分，一定能弄上床。”

    “谢谢。”看着灌汤包子，张小青又想起了与前夫大胖子在聂武武校艰难而快乐时光。那时她才生下荣辉，特别想吃城里老字号灌汤包。每到星期五晚上，一家三口就会来到老字号。在吃灌汤包子时候，胖子前夫会主动抱起儿子，让自己能更加舒适地享受难得的吃灌汤包时间。

    “灌汤包烫，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动车。”马海军见张小青端着盒子不动，暂时没有点火。

    张小青轻轻咬破灌汤包子晶莹透亮的皮，香浓汁水缓缓流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却觉得全无往日味道。为了照顾马海军情绪，她还是把四只小汤包吃完，擦了嘴巴，道：“挺不错，味道挺正。”

    马海军欣慰地笑道：“当然不错，老字号。”

    儿子重病住院，让张小青根本没有心思经营服装店。但是为了儿子医药费用，还得必须把服装店经营好。两头兼顾，十分辛苦。如今夏季未过完，她强打起精神从老关系那里进了一批秋货。以前进秋货时她肯定会亲自挑选，从款式到面料都有自己的标准。如今荣辉在住院，就只能相信老关系的判断能力了。

    小车来到货场，检查了四大包秋装。马海军租了一辆货长车，张罗着将货物送到了服装店。拆包、验货、登记、入库，风风火火搞完这一系列事情，时间到了晚上八点。

    马海军伸了懒腰，道：“我没有做过生意，原本以为开一个服装店很简单，听你说起来，程序不少啊。”

    张小青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这个店经营得还不错，这个服装城里经常有开业的服装店，也经常有关门的服装店，我经营七年，没有倒闭，也算不错。”

    马海军道：“晚上想吃点什么，你这一段时间辛苦了，我请你吃大餐，增加营养。”

    张小青道：“儿子在医院，哪里吃得下什么大餐，就在外面吃碗面吧，旁边有一家面还挺不错。”

    马海军温柔地劝道：“越是艰难情况，越要把自己身体搞好，有了好身体，才能照顾好儿子。”

    在这一刻，张小青倒真有些感动。十几年不见，面前的马海军与江州学院时代的马海军相比完全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彻底蜕变，由青涩、土气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吃过饭，回到医院，已经到了晚十点。

    （2）

    307病房，父亲张铁军和母亲杨中利坐脸色严肃地坐在病床前，还是和往常一样满怀心事。张铁军刚要站起来，被杨中利扯住了胳膊。杨中利勉强挤出笑容，道：“吃饭没有。荣辉睡着了，我们到外面说话。”

    张小青在前，杨中利在后，张铁军脸色不善地跟在后面。三人在走道中间停下，杨中利责怪道：“我们看了湖东台减肥电视，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去？”

    张小青道：“我为什么要去？我们离婚了，他和我没有关系。”

    张铁军大声道：“你就是嘴巴说得硬。你真不想跟侯天明过日子，按照你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