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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打算送到高碑店卖了,比在乡里卖能多赚五六角。俺媳妇去年没了,孩子又太小,只能带在身边。”小孩也就四五岁,瘦瘦的,头发枯黄,坐在箩筐里不说话,脏兮兮的小手抓着周青峰送的白面馒头,慢慢的吃。
“你们那儿养鸡的人多吗?”
“多。”农家汉子撕了个鸡腿给孩子。他则打开话匣子,笑道:“俺们乡养鸡可是出了名的,前些年还上过报纸。”
“说说,我不知道这事。”周青峰也好奇的很。
农家汉子在脑海里酝酿一会,说道:“前几年,我们乡来了个新乡长,才二十来岁,鼓动全乡养鸡发财。我们都笑他是‘鸡乡长’。
为了筹钱办养鸡场,‘鸡乡长’跑上跑下,一来问县里市里拨款,二来要乡里人集资。当时大家很不乐意,都打算看笑话。
‘鸡乡长’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养鸡场办起来,可头一批两千鸡苗不到半个月全死光。当时乡里上下就没人没不骂的。
有人举报‘鸡乡长’贪腐,搜刮民脂民膏,把他逼的要在乡政府上吊。
上头派人来调查,说‘没发现贪腐问题,积极发展的精神值得表扬,但不按科学规律办事要批评’。
后来省里来了大官,还带了农科所的人来,要俺们乡长戴罪立功,继续投资办养鸡场。
从此乡里广播站天天都放养鸡的事。俺们这些乡巴佬不想听都不行,天长日久的,也学着些‘鸡苗’‘饲料’‘消杀’‘防疫’什么的。
说实话,乡下人谁家不养几只鸡鸭的,过去还真不知道养鸡有这么多门道。慢慢熬了两三年,乡里有两座大养鸡场。小养鸡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现在这铁路上吃的鸡大半是俺们那儿养的,乡里确实靠养鸡发了财。俺家每年能挣个七八十块钱,日子比过去好多了。”
周青峰听得直乐,“这乡长还行啊,应该提拔。”
“可不是么,老乡长两年前就高升,听说去了保定。不过他去了那儿又闯祸。我听广播里批评他,说什么教条主义,但不清楚具体出啥事。”
啊......这可就是当前国内公务员队伍的真实反映了。
‘圣光’降临,改天换地,提拔了大量年轻知识分子替换陈腐老朽的旧官僚——年轻人有热血有活力但没经验,能力也往往欠佳。
中央对积极上进的干部总是愿意扶持提拔的,但提拔的干部又往往会有路径依赖——有人养鸡获得政绩,换个地方还会想着继续养鸡。
于是改革和教育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农家汉子继续说他的事,叹道:“现在乡里养鸡场规模越来越大,俺们这些小养鸡户越来越不好过,拼成本是怎么也拼不过。
今年初,新来的乡长要开办食品加工厂,把鸡做成熟食,利用铁路线向更远处卖,赚更多的钱。
俺也想着是不是不再东跑西跑,打算跟另外几家养殖户联手,多养些鸡鸭直接卖给食品厂算了。
可附近好几个乡学了俺们的养鸡经验,也想办厂。但食品厂投资大,县里已经开了一家,说什么不能搞低水平重复建设。”
周青峰听得非常惊讶,倒不是这农家汉子说的内容,而是对方思路和言语表达的非常清晰,根本不像傻呆愚笨的乡下人。
被周青峰夸了几句后,这农家汉子挠挠头苦笑道:“以前俺很少跟人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怕生。可出来跑动跑动,见多了世面,不知咋地,脑子就灵光了。
自打村里通了广播,再加上铁路一通,像俺这样的人很多。
乡里不知多少闷葫芦似的人物突然开窍了。有的去参军,有的上夜校,更多的是走南闯北,谋个生路。
坐在这哐当哐当的车厢里就让人舒服,能知道过去想都想不出的新鲜事,去过去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才知道这国家到底有多大。”
农家汉子靠着车厢过道,带着满脸笑意,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他把烧鸡吃了个精光,还特意把鸡骨头收拾好,丢进过道的垃圾桶。
“俺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啥都不懂,不知道找座,不懂上厕所,不会收拾垃圾。列车员把俺骂个半死,羞的俺恨不能再也不来。
可为了生计,俺又不得不来。就看别人如何如何,俺也学着点,才发现事情没那么难,很多规矩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钱是越赚越多,日子越来越好,只可惜孩子她娘得了一场急病。不等我把人送去县里医院就没了,享不了这世道的福。”
箩筐里的孩子啃了馒头和鸡腿,抓了个葫芦喝了些热水,靠在个软垫上就睡了。当父亲的汉子爱溺的伸手摸摸孩子的头,笑的既欣慰又苦涩。
周青峰知道国内基层医疗相比十年前有天翻地覆的进步,但还没到覆盖每个角落的地步。底层民众真得了大病往往坚持不了几天。
‘后世’的人总说年纪大了病痛多,并将其怪罪到工业化上。其实是工业化延长了人类寿命,有点不适就能去医院,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