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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才放晴，叶小棠将收起来的驱蚊草重新拿出来晾晒。

    忽然传来一串敲门声。

    “请问是叶小娘子家吗？”

    声音不熟。

    叶小棠过去开了门。

    来人戴着四方帽，穿着讲究，脸上挂着生意人惯有的客套笑容。见面便开始介绍：“叶小娘子好，我是乡里布坊的老钱，你前日去过我那儿，还记着吧？”

    叶小棠一开门就认出他了。

    “钱掌柜您说笑了，这么大热天怎么亲自来了？进来说话。”

    招呼他往里走。

    趴在墙角的招财见有生人来，“嗷呜”一嗓子冲扑过来，吓得钱掌柜一激灵，忙不迭的往后躲：“这……这……狗怎的这般吓人？”

    叶小棠总不好说它是狼。

    心虚笑笑：“狼犬，长得凶。”

    摆手叫招财安静下来。

    钱掌柜这才拍着胸口进了院子。

    招呼钱掌柜在石桌边坐下，斟了碗水：“平日家中没客人，也没备茶，您先喝碗水解解渴吧。”

    钱掌柜倒也不客气，端起碗几口饮下，抹了把嘴道：“多谢叶小娘子。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叶小娘子上次送去铺子里的驱蚊香，可有存货吗？”

    “有。”

    “有多少？”

    “掌柜想要多少。”

    钱掌柜似是暗中下了个决心，道：“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叶小棠宛然一笑：“那可不行。”

    钱掌柜没料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直接拿出荷包拍到桌上：“我付你现钱。”

    荷包鼓鼓的，瞧着是不少钱。

    叶小棠摇头：“真的不行，我去时与大家谈好了，每隔两日送一次货。若是将存货都给了您，便要失信其他人。钱掌柜您是买卖人，当知信誉之重。”

    钱掌柜自然知道。

    只是买卖人，利字当头。

    “要不你别找他们几家了，就给我一家供货，我保证绝不比几家加起来卖的差。”

    叶小棠开玩笑的语气道：“钱掌柜您可别拿我取笑了，我不像您，经商多年，人脉也广。我初来乍到，上来便得罪那么些人，以后还如何混得下去？”

    钱掌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叶小棠要是应了他，便得罪了其他人，后面就只能跟他合作了。

    被叶小棠一语道破，他也不恼火，还是那副好像天生如此的笑脸，退而求其次：“你看这样行不，利润改成五五分，我不只付你成本，你的钱我也一并付你，货就给我一半吧。我来都来了，这大热天的，你总不能让我白跑吧？”

    前是利，后是人情。

    叶小棠心说不愧是老狐狸，盘算的滴水不露。

    再拒绝，便是她不通情理了。

    点头答应：“分成还是四六分，但我有个条件。钱掌柜您把货带回去后，不可溢价，也不可低价。若是卖不完，剩下多少，我可以退你本钱。”

    这钱掌柜就不懂了。

    “我溢价，多赚的钱我还能分你四成，有何不可？”

    叶小棠道：“溢价赚的是当时利益，丢的买家的信心。同样的东西，今日一个价，明日又一个价，若买之后涨价了还好，买家多少会觉得占了便宜。若买完掉了价，那买家一定会想，我下次再不买他家东西了，动不动就降价，害我多花了钱。所以说，唯有价格稳定，才能让人买的放心。”

    钱掌柜明白了：“这么说，叶小娘子想做长久买卖。”

    “希望与钱掌柜合作长远。”

    钱掌柜哈哈大笑：“我见叶小娘子第一眼，便觉叶小娘子是少有的生意奇才。今日这番话，说明我没看走眼。就依叶小娘子所言，不溢价，不低价，我们细水长流。”

    “好，细水长流。”

    收钱，交货。

    叶小棠写了契书，白纸黑字标明钱掌柜卖驱蚊香时不可溢价，不可低价，若有违反，立即终止合作。同时，也写了叶小棠不能以更低的成本价售于别人，还标明了分成比例和违反契书条例的赔偿方法。

    一式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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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人一份。

    拿着签有两人名字的契书，钱掌柜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叶小娘子，你这是信不过老钱我的为人啊。”

    叶小棠道：“钱掌柜此言差矣。契书并非为我而定，而是保障合作双方。钱掌柜您想，我以这个价格卖给了您，转头再以更低的价格给别人，岂不是侵害了您的利益。有这份契书，你便可来找我讨要公道了。”

    叶小棠的话钱掌柜挑不理来。

    他本想着货拿回去了，想卖什么价就是他说了算了。

    没想到叶小棠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