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谢星凝受人供奉，香火功德产生，其命数与此地生民缠绵。

    陈长生虽然看出了这一切，但却没有去做其他的事情。

    因为陈长生觉得，这虽然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他看不到遥远的未来，所以就听之任之。

    可在感受到谢星凝气息消散的那一刻，陈长生心里便明悟了。

    昔日危局之下，意气风发的梁国七子，如今又少了一人。

    元贞缓缓收回手，看着正向着此处疾驰而来的剑光，面色有些不好看。

    “怎的就这么巧，被陈长生看见了……”

    “难办啊。”

    元贞心里很是无奈，但他依然不认为自己错了。

    虽说谢星凝是陈长生的故友，但其加入天道盟也是不争的事实。

    道统之争大于天。

    不论是先前两人有何瓜葛，坚决不愿意退出天道盟的谢星凝，绝对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罢了，既然被陈长生看见了，那便让他做个抉择吧。”

    “现在也该是让他做抉择的时候了。”

    “我道真宗的真传弟子，总不能一直看着他，和天道盟的修士纠缠不清吧……”

    元贞念叨着，负手站在原地，等待陈长生的到来。

    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远处天际上的流光已经出现在元贞的眼前，陈长生的身影显现出来，就站在元贞身前两丈。

    陈长生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

    以陈长生的境界，刚刚元贞做了什么，他看一眼便能看出来，

    他几次张口，却都未能发出声音。

    一直尝试了好几次，才出言问道：

    “你为什么把她杀了？”

    元贞淡淡地说道：

    “勾结天道盟修士，欲置我道真宗于死地，不杀她留着干什么？”

    陈长生强压着怒火说道：

    “你既然是一路跟着我，必然不可能不知道我与她的关系，不论她有何过错，为何不能等我来处理？”

    “等你来处理？”

    元贞笑了笑，同样厉声反问道：

    “我是一路跟着你，你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这一个多月来，你可以杀过一个天道盟修士？”

    “来此之前，宗主对你交代的是什么？你可有将宗主的话记在心上？”

    陈长生回答：

    “天道盟之事有何不对？救助百姓无数，其功德一点也不小，唯一的错处，便是告诉民众们，道真宗是这场灾劫的罪魁祸首。”

    “那么，这位师叔，请您告诉我，认认真真地告诉我。”

    “这场灾劫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道真宗？”

    元贞瞪大了眼睛。

    “你怎的也信了天道盟那群贼人的妖言？宗主，还有尊者都已经说了，这个天火，是妖族挑起之事，我等阻止之下，方才酿成此等惨祸。”

    “论罪魁祸首，那也是妖族，绝非我道真宗。”

    陈长生突然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

    说白了，哪怕是道真宗的元婴真君，对于许多事情的判断，都是听尊者说的。

    尊者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就像先前的陈长生一样，或者说他们这些人比陈长生要坚定的多。

    如元贞这般修士，自幼便生在道真宗之内，听着道真宗的故事长大，自信自家宗门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善宗。

    而陈长生相对还算好。

    先经历了一场罪魁祸首疑似道真宗的大灾难。

    加入道真宗之后没多久，便遇见了白慕道，得到了白慕道的提醒，心里一直都有另外的心眼。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

    元贞看着陈长生一副怪异的模样，皱眉道。

    陈长生看了看谢星凝死去的空地，又看了看元贞，心里的一腔怒气与悲意却又无处发泄。

    就这样忍下？

    太憋屈了。

    杀了元贞为谢星凝报仇？

    太荒谬了。

    陈长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深深地吸气。

    元贞见状，叹息道：

    “陈长生，你如实和我说，在天道盟，还有我道真宗这两方中，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此问一出，陈长生一时间有些语塞。

    在遇见谢星凝之前，陈长生自然能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是道真宗真传，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但谢星凝先前对他说的一番话，以及谢星凝的死，也点醒了陈长生。

    道真宗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

    他们可以无比心狠，以及理所应当地抛弃一部分人，去追求更大的利益。

    而昔日的梁国，在大概率便是被抛弃的那一部分。

    这种种的疑虑，让陈长生无法昧着良心说，他是道真宗这一边的。

    见到陈长生沉默，元贞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