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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夏至冰裂·千年玄冰下的暗涌】子时三刻的紫禁城,连月光都冻得发脆。冰窖深处传来的碎裂声,像千年玄冰在暗处悄然崩裂,又似蛰伏已久的阴谋正破土而出。这声音极轻,却惊醒了值夜的猫儿,它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宫墙上摇曳的灯笼。
沈知白站在画案前,指尖的朱砂笔悬而未落。案上的《夏至消暑图》已近完成,荷塘月色本该清雅绝尘,可她的笔锋偏斜一寸,荷瓣边缘便渗出一线猩红——与昨夜尚食局暗格里那封血书如出一辙。蜡印封缄的密函,暗红痕迹蜿蜒如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沈待诏好笔法。"裴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如古琴泛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身上的沉水香里混着一缕铁锈气,是新鲜的血腥味,被夏夜的闷热蒸腾得愈发浓烈。"只是这荷瓣上的红,倒像是沾了人血。"
沈知白不动声色地合上画卷,羊脂玉般的指节微微泛白。裴砚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今晨在冰窖看见的那具尸体——尚膳监的小太监,面色青紫,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冰裂纹瓷盏的碎片。
"裴大人深夜擅闯画院,"她冷笑,目光如淬毒的银针,"就不怕被巡夜的锦衣卫撞见?"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漏声,三更天的梆子敲得人心头发颤。
裴砚之轻笑,那笑意未达眼底。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瓷盏,盏底残留着半凝固的琥珀色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尚膳监特制的酸梅汤,"他指尖摩挲盏沿的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加了西域进贡的冰片,最是消暑。"突然,他手腕一翻,液体在盏中晃出危险的弧度,"可惜,有人往里掺了'断肠草'。"
沈知白瞳孔骤缩。她想起太后每日午时必饮此汤的惯例,更想起三日前尚药局莫名消失的断肠草记录。窗外忽起一阵阴风,吹熄了案上烛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黑暗中,裴砚之的嗓音如毒蛇吐信:"夏至一阴生,这宫里..."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梆子声打断,远处传来锦衣卫的靴声。沈知白趁机挣脱,却摸到袖中那封血书——尚膳监总管临死前塞给她的密函,此刻正烫得灼手。
"要变天了。"裴砚之最后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中。沈知白望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太和殿方向的天空竟聚起一团暗红色的云,像极了画中那抹出格的朱砂。冰窖方向又传来碎裂声,这次连地面都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千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贰·朱砂引·暗香浮动的血色棋局】
子夜时分的宫阙,檐角铜铃在寒雾中凝出霜花。冰窖深处传来玄冰迸裂的脆响,像是某种蛰伏已久的秘密正撕开伪装。值夜的白猫倏然弓背,琉璃般的眼珠里映出宫墙上飘摇的绛纱宫灯,那抹猩红恰似尚食局暗格里渗血的密函。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尾音被凛冽的夜风撕碎,散落在九重宫阙的飞檐斗拱之间。
沈知白的笔尖悬在《消夏图》最后一瓣睡莲上,羊毫蘸着的朱砂突然不受控地晕开。这方澄心堂纸乃南唐遗法所制,纸纹间暗藏"水月"暗记,此刻却被血珠般的颜料浸透。"画龙点睛易,画魂摄魄难。"她想起师父传授没骨技法时的告诫,腕间紫檀镯随着笔锋轻颤,在烛火下泛出幽光。那朱砂沿着宣纸的罗纹蔓延,竟与昨夜蜡封密函上的血迹诡异地重合,羊毫笔管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颤音,恰似三更时分司礼监屋檐下将断未断的冰凌。
"沈待诏的莲,倒是比御花园的更有生气。"裴砚之的声音裹着沉水香飘来,尾音却藏着锋利的试探。他腰间蹀躞带上的银鱼符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皇城司特制的夜行符信,鱼目处嵌着的夜明珠证明他刚从诏狱出来。沈知白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缺了一角,裂痕新鲜得像才被利刃劈过,断口处隐约可见暗红的血丝。
画案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借着这刹那的光亮,她看清裴砚之官服下摆沾着的冰晶,正是御用冰窖特有的六棱霜花。这种采自昆仑阴面的寒冰,需用《周礼》记载的"凌阴之法"贮藏,今晨在井中发现的小太监尸体衣领间,也落着同样的结晶。
"裴侍郎夜闯画院,"她反手将染血的密函压进颜彩盒底,定窑青瓷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蝙蝠,"莫非皇城司连宫娥习画的时辰都要监察?"话音未落,更漏声混着锦衣卫的皮靴声由远及近,惊碎了满室凝滞的空气。窗外忽然掠过几道黑影,惊起栖在宫槐上的寒鸦,洒落几片带着夜露的羽毛。
裴砚之忽然逼近,冰裂纹瓷盏在他掌心旋转出危险的弧度。这汝窑天青釉盏本该供在慈宁宫佛堂,此刻盏底却残留着琥珀色液体,沉浮着几粒未化的冰片——正是西域使节上月进贡的"昆仑泪",传说饮之可通阴阳,如今却成了断肠草的完美载体。他指尖掠过盏沿冰裂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脖颈:"尚膳监呈给太后的冰饮,向来要经三道银针试毒..."话音未落,梁上突然坠下一滴暗红,在宣纸上晕开成残梅的形状。